《鱿鱼游戏》真会有第二季吗?

作者:Regina Kim

译者:覃天

校对:易二三

来源:Vulture(2021年11月30日)

最近几周,网上一直在讨论《鱿鱼游戏》是否会有第二季。然而,很多报道却含有误导性,这种误导来源于美联社对黄东赫的采访中字幕的误译。采访的字幕显示黄东赫说:「我想说的是,《鱿鱼游戏》肯定会有第二季。」但他实际上说的是:「我不认为真的会有第二季。」据Netflix的一位发言人称,第二季「正在讨论中,但尚未确定。」 「我对下一季有一个大致的框架,」黄东赫告诉Vulture。「但我也必须承认,我对第二季感到越来越大的压力,因为这部剧获得的喜爱和关注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我还有一部电影的拍摄计划,只是还没有决定先拍哪一部。」 《鱿鱼游戏》黄东赫深感重压的原因是显而易见的。《鱿鱼游戏》已经超过《布里奇顿》和《权力的游戏》,成为Netflix有史以来观看人数最多的剧,收获了多达1.42亿的观众。尽管有一些韩国创作者认为《鱿鱼游戏》的成功使得全球观众将会期待更多充满暴力、夺人眼球的韩剧的出现,不过这部剧的爆火不仅让更多国外的精彩剧集入驻Netflix成为了可能,同时也被认为是跨国合作的里程碑之作。 的确,《鱿鱼游戏》突破了人们对韩剧根本不会出现暴力和性内容的认知。韩国广播通信审议委员会会审查剧集中是否有不当的内容。然而,随着《鱿鱼游戏》《我的名字》等其他包含暴力元素剧集的兴起,韩剧中可以出现哪些内容的规则和界限可能已经在发生改变。黄东赫说:「我们看到非常多的类型剧集开始在夜间有线电视的频道里播出,暴力、受限制的内容也越来越多。我觉得随着流媒体服务的日益普及,这一趋势只会与日俱增。」 《鱿鱼游戏》《鱿鱼游戏》背后的「天才」黄东赫是韩国著名的导演和编剧,制作了一系列广受好评和商业成功的电影,包括《我的爸爸》、《熔炉》、《奇怪的她》和《南汉山城》。在《鱿鱼游戏》播出后接受Vulture的电子邮件采访中,黄东赫分享了他创作这部剧的细节,包括令人难忘的弹珠那一集的剧情,他多次修改剧本的经历,以及为什么他在拍摄过程中掉了六颗牙。 黄东赫问:你接受《韩国时报》的采访时说,你说《鱿鱼游戏》在全球如此受欢迎,你并不感到惊讶。你认为是什么让它在全球范围内都具有吸引力?黄东赫:从我决定与Netflix合作创作这个故事的时候起,我的目标就是让它得到全球观众的认可,所以我觉得它多少会受到好的评价。但我从未想过它会在全世界都引起一股浪潮。我认为它之所以引起全球观众的共鸣,是因为它的前提是成年人冒着丧失生命和金钱的巨大危险来玩儿童的游戏。这是我们在其他电影或死亡游戏类型的系列影片中没有见过的。这个前提既具有讽刺意味,又令人着迷。我还认为在全球疫情的大环境下,世界各地的观众都深深地关注着经济不平等和现代资本主义弊病等主题。 问:当你在2008年写剧本时,你有没有考虑到全球观众?还是当Netflix在2018年对这个剧本表现出兴趣时,你才开始考虑这个问题?黄东赫:2008年写剧本的时候我还没有想到国际市场。这个故事最初是我为一部电影写的剧本,我的目标是取得商业上的成功。当我决定与Netflix合作时,我则有意识地开始考虑全球市场。从电影转为剧集,这让我在长度和表达上有了更多的自由。虽然初版剧本更关注游戏本身,但剧集的长度得以让我展现人物的背景故事和情感世界。举个例子,黄俊昊(魏嘏隽饰)是一名警察,他潜入「鱿鱼游戏」去寻找自己失踪的哥哥。这个角色在初版剧本中并不存在,不过他的加入才让观众看到了「负责人」、「劳工」、「贵宾」所构成的世界。 问:如果《鱿鱼游戏》在十年前上映,你认为观众的反应会有什么不同?从2008年以来,你觉得有哪些值得注意的政治现象开始出现?黄东赫:我在剧本里加上了参赛者投票决定离开比赛并最终返回的部分。第二集《地狱》就在为观众揭示主要人物的背景故事。在剧本中加入「超过半数者同意即可中止比赛」的规定是我对初版剧本一个很大的修改,这说明「鱿鱼游戏」中有着正式的民主程序。在现实中,民众每隔几年也有机会通过选举来改变社会的方向,但我们经常觉得政府换来换去,现实却不会变得更好。《鱿鱼游戏》中的参赛者也是如此——他们试图通过投票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但很显然他们的努力是徒劳的。实际上,我经常反问自己,现代的民主制度是否真的能改善我们的生活。 另外一个较大的改动是我加入了女性角色。郑浩妍扮演的姜晓原本是一名男性,韩美女也是后加上去的角色。 问:除了李政宰,该剧中还有几位韩国的当红明星,分别是李秉宪和孔刘。你是如何给他们分配角色的?黄东赫:孔刘是《熔炉》的主演,所以这次我邀请他来客串。他儒雅整洁的形象非常适合扮演「鱿鱼游戏推销员」这一角色,这有一种荒诞感。至于说到李秉宪,我在拍《鱿鱼游戏》之前和他合作拍了《南汉山城》。我想不到还有谁比他更适合扮演负责人这个角色了,仅仅通过他的面部表情,你就能感到这一角色的凶狠、神秘。他的声音非常适合这个角色。 问:拍摄过程中最困难的部分是什么?据说你在拍摄过程中掉了六颗牙。黄东赫:整部戏都我自编自导,不论从体力、情绪还是思考力上来说都是一场马拉松。我同时还感到肩上负有的巨大的压力和责任。我习惯在拍摄前一天检查第二天的场景,为了让一切都接近完美,当然,拍摄过程中我也不得不牺牲我的睡眠。 拍《南汉山城》的时候,我有六颗牙都有点问题了,但我没有时间去看牙。刚拍完这部戏我就马不停蹄地拍了《鱿鱼游戏》,结果情况更糟了。当拍摄结束我去看牙医的时候,对方建议我把六颗牙都拔了。所以我想,如果《鱿鱼游戏》失败了,我会非常难过的。它在全球获得如此多的观众的喜爱,这弥合了我掉牙的痛苦。 问:你是否担心在翻译的过程中,有些东西会丢失?这是否会让你改变《鱿鱼游戏》的部分内容,让更多的观众适应片中的内容?黄东赫:我更关注游戏的画面感和简洁感。在最初的剧本里,第四个游戏不是弹珠比赛的而是其他比赛。但我觉得国际观众会对这个游戏感到陌生,它的规则看上去也有些复杂,需要冗杂的解释。我开始着重考虑那些规则简单,任何人都能看懂的游戏;游戏越简单,它与厉害关系的对比就越大——这会给观众带来更强的讽刺感和紧张感。我选择弹珠游戏,是因为它有一种奇异的美,规则又不复杂,最重要的是,这个游戏会让参赛者选择搭档,让两个人相互竞争,也就是说,其中一人可以置死地而后生。 问:那一集的名字是「刚布」。参赛者被分成两人一组,很多人会选择自己最喜欢的人作为搭档,结果却发现他们必须通过玩弹珠一决胜负,杀死对方,这是九集中人们讨论最多的一集,你能讲讲你是如何在不影响剧情整体节奏的情况下,建立起人物之间情感关系的?黄东赫:拍摄这一集的关键在于,在不影响叙事节奏的情况下,捕捉人物情感变化的细节,以及参赛者得知他们的搭档必须被杀后发生的事。在精确的时间点穿插对应的镜头就变得非常重要。从编剧阶段开始,我花了最大的努力来为每对参赛者挑选对应的戏份,以便在准确的时刻描绘他们的情感变化。在片场,我不断地检查,以确保所写和所拍的准确性。剧本中的大部分内容都被赋予了生命,尽管一些片段并没有出现在最后的成片里。 问:你能谈谈在这一集中对演员的指导吗?你给他们提出了怎样的建议,特别是在特写镜头方面?黄东赫:第六集「刚布」聚焦的重点是角色的表情。从他们知道他们必须杀死他们最关心的人的那一刻起,捕捉他们身上看到的情绪和变化。人物的情绪是如何背叛他们压抑情感的努力的?我不得不向演员们解释这一点:你处于这样一种境地,无论是愤怒、喜悦、困惑,还是叛逆感,你都不能让别人抓住你的情绪。在某一时刻,你的情绪会变得如此强烈,以至于不可能控制住它们。你会怎么做?你会让你的情绪爆发吗?我尽可能地接近演员,以捕捉他们的动作和眼神中表达的东西。 问:这一集中,我们看到了成奇勋性格中的另一面。面对死亡的威胁,他抛弃了自己过往的无私和善良,让老者死去。你在这里是不是想传达什么信息?黄东赫:成奇勋是整部剧中最善良的人,他对于吴一男这样被边缘化的弱者感到同情,但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他是一个愿意为吴一男牺牲自己的人,那么《鱿鱼游戏》的故事就会完全不同了:一个普通人逆袭成为英雄的老套故事。但是成奇勋不该是这样的角色,他不是英雄,他就是生活在我们周边的每一个人,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也没有舍己为人的胸怀。 我想从现实、冷酷的角度来描绘社会的真实面目,《鱿鱼游戏》的本意并不是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英雄形象来描绘一个美好社会的故事。我们不能指望我们自己或彼此都这样为他人牺牲自己。我想问观众,当我们每个人都只是弱者和普通人时,我们如何一起面对这个充满恶性竞争的冰冷世界。 问:你能谈谈为何要写阿里这个角色吗?黄东赫:阿里代表那些在韩的外来务工人员,他们已经成为韩国社会中至关重要、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尽管他们在韩国扮演着如此重要的角色,以至于国家没有他们就无法正常运作,但韩国的一些人仍然与他们保持距离,甚至回避他们。直到今天,一些人还没有得到应有的公平待遇。我之前读到了关于一名外来务工人员在隆冬时节被冻死的新闻。我们社会中的一些人可能仍然看不起外来务工人员,因为我们的肤色不同,或者因为他们来自经济上落后于韩国的国家。 我想让观众明白,外来劳工和我们任何人都是一样的。为了在韩国获得认可并生存下来,他们甚至会更加拼命地工作。如今世界上每个发达国家的发展都要依靠这些人的支撑。此外,难民问题同时也是考验着欧洲和北美的严峻的社会问题。我想让阿里这个角色来引起观众对这些问题的思考。 问:你对这部剧的美学选择——服装、布景、道具的参与程度如何?它们看起来像你写剧本时想象的那样吗?黄东赫:对于这些设计来说,有些是我从编剧阶段就决定了的,还有一些从一开始就没太想清楚。但在整个制作过程中都是明确的。我对布景一直以来的要求是:创造一个难分真实和虚假、现实和幻想的空间。我的初衷是重现我对拉斯维加斯大型赌场的印象:连天空都是假的,没有时钟和窗户。布景的每一部分都被设计成了难以逃脱的迷宫。 特别是弹珠那一集,我在剧本中将场景设定在带有日落的街巷中——我从小就在这样的街巷里长大。我们从这个基本理念出发,对沿途的空间做了一些细微的改动。但如果仔细看,观众只能看到房子的大门和墙壁,而看不到院子和房子的内部,这让整个场景看起来像是一个迷宫。吴一男最后进入的房子是唯一有庭院的房子——我想他实际上下令负责人重建了他童年时贫困的家。 至于参赛者穿的运动服,我想要一些和我们以前在学校体育课上穿的制服相似的衣服,让参赛者看起来像是聚集在一起参加学校运动会的人。而对于「鱿鱼游戏」的组织者来说,不同图案的面罩代表着不同的权力等级,负责人的面罩比较特别,而贵宾们的面罩则是金制的动物,以象征他们的权力和权威。粉色连体裤的设计是为了尽可能多地隐藏劳工的身份,同时仍然给他们留出足够的活动空间。我们使用粉红色来消除敌对感,并与童话般布景的颜色相匹配。 问:你对暴力和血腥事件采取了什么态度?你有没有故意让它变得不那么逼真——例如,使用假血——这样「鱿鱼游戏」就会更容易被更多的观众接受?黄东赫:这部剧不可避免地涉及到大量的杀戮和血腥事件,但我并没有刻意让它变得更加暴力。我选择了一种冷静的方式来描绘那些被杀的人,让他们看上去就像是游戏中的棋子一样。我没有拍内脏或四肢被砍掉的画面。我从最客观和中立的角度描绘了处决过程,所以游戏是以实事求是的方式描述的。我不喜欢看暴力电影,我也不喜欢去描绘暴力,我试图将暴力保持在我认为必要的水平。 问:你将成奇勋设定为456号玩家,吴一男设定成001号玩家有什么寓意吗?黄东赫:吴一男不仅是「鱿鱼游戏」的组织者,为了追求参与的「乐趣」,他还自己玩游戏。因此,他也成为了第一个「报名」参加比赛的选手。参赛者的号码是按照他们同意参加比赛的时间顺序排列的。成奇勋是最后一个报名参加比赛的人,这就是为什么他得到了最后一个号码——456。这也是一种充满象征的对比:成奇勋和吴一男代表着截然相反的价值观。 问:《鱿鱼游戏》只有九集,而大多数的韩剧的集数则多得多,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吗?黄东赫:我一开始只写了八集,但是剪完成片后,最后一集的长度比我想的要长很多,所以我做成了两集,虽然大多数韩剧都是16集,但Netflix的剧一般都是6到8集,我认为这对于一个将紧张气氛维持到最后的故事来说,是最合适的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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