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周末上映的新片之中,有两部都是根据漫画改编——《快把我哥带走》和《新乌龙院之笑闹江湖》。而放眼整个2018年,可以发现这其实是个漫画改编电影的大年,除了大家的老朋友漫威和DC之外,内地先有《动物世界》收获上佳口碑,邻居韩国《与神同行2》正在刷爆票房。就连在小荧幕上,正在热映的新版《流星花园》也是以漫画为蓝本的。
漫画和电影其实是“天生一对”,它的可视性为电影的拍摄提供了极大的便利,甚至本身就可以当作电影的分镜头脚本。近些年来,漫改电影在全球范围内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但在国内的发展却止步不前。事实上,国产真人漫改电影不但有着辉煌的过往,而且这段历史长到出乎每个人的意料。
1、【发端】国民漫画偶像:三毛和老夫子
最早被搬上大银幕的漫画是家喻户晓的《三毛流浪记》。张乐平笔下的三毛身材瘦弱矮小,大大的脑壳上面只有三根头发,他无家可归,孤苦伶仃,只能靠卖报纸、擦皮鞋、当学徒来维持生计,成为旧社会无数苦难儿童的缩影。
这部漫画1947年问世,第二年昆仑影业就要把它搬上银幕。当时年仅8岁的王龙基惟妙惟肖地演出了漫画里的人物。而导演严恭也遵照张乐平原作的整体基调,拍成了一部轻松幽默的喜剧。不过由于当时时局动荡,影片拍摄完成之后又多次推迟了上映时间,最后直到1949年12月才上映。
张乐平的这部《三毛流浪记》拥有蓬勃的生命力,在中国电影史上,它可以看作是被翻拍次数最多的漫画。1958年、1984年、2006年三次被改编成动画片,1996年和1999年又被改编成了电视连续剧。1980年,台湾导演虞戡平在香港拍摄了电影版《三毛流浪记》。
而在三毛系列中1992年张建亚导演的《三毛从军记》是一个异类,不少看过这部电影的观众都会惊讶地发现,原来无厘头喜剧早在那时就在内地出现了。
如果说内地把三毛当成了漫画改编的一块宝,那么香港地区则是把王泽的《老夫子》翻拍了个遍。这部1963年开始连载的漫画,风靡华人圈半个多世纪。那个穿着长褂的小老头,以鬼马多谋、乐天幽默的个性,深受香港人的喜爱。电影人岂能错过这么好的一个改编素材?
《老夫子》曾在1965年、1976年、1978年被改编成真人电影,而最有影响力的则是2001年邱礼涛执导的《老夫子2001》,影片不但是张柏芝和谢霆锋这对“情侣档”的首次合作,而且还是以真人与动画相结合,实现了香港电影特效技术上的一次飞跃。至于老夫子的动画版,则更是香港、台湾、内地全面开花,就连香港的禁毒宣传片、卫生总署宣传片,都用老夫子来做形象推广大使。
2、【80年代】本土黄玉郎,日本荻野真
80年代是漫改片一段相对平静的时期,从数量和质量上看都是如此。而从70年代开始,一个叫黄玉郎的香港漫画家深受读者的喜爱,1982年到1996年,他创作的《如来神掌》在香港十分畅销, 而就在这本漫画问世的1982年,邵氏公司便将其改编成了电影,由黄泰来执导,尔冬升和和余安安主演。不过在那个邵氏逐渐没落、新浪潮方兴未艾的时期,像这样一部按照传统武侠片模式来拍摄的漫画电影,就如同一个怪胎,造型夸张,内容空洞,并未取得票房上的成功。
8年之后的1990年,黄泰来再次改编这本漫画,但是由王晶操刀剧本,让电影充满了不少港式趣味,并名为《摩登如来神掌》,刘德华和王祖贤也在片中贡献了不少笑点。
黄玉郎的漫画拥有很强的生命力,即便是到了2006年,他在70年代创作的那部漫画《小流氓》还被叶伟信翻拍成了电影《龙虎门》,可谓在30年来历久弥新。
整个80年代也是日本漫画在香港大行其道的时期,拥趸无数。嗅觉敏锐的电影人也开始把目光抛向日漫领域。比如蓝乃才和元彪在1988年导演的《孔雀王子》,就是根据日本漫画家荻野真的《孔雀王》改编的,而这种带有宗教气息的奇幻风格,在当时的香港影坛实属罕见。虽然商业上反响不大,但是却开启了香港电影改编日本漫画的先河。
3、【90年代】香港热血漫改片崛起
90年代的香港迎来了漫改电影的高潮,其中《古惑仔》系列和马荣成的漫画最受电影人的欢迎。
《古惑仔》是1992年牛佬创作的一部连载漫画,甫一问世就受到男生们的喜爱。1996年刘伟强将其改编成了电影《古惑仔之人在江湖》,围绕洪兴社的成员陈浩南、山鸡、大天等人出生入死的故事展开,片中所传递出来的兄弟情、友情、爱情以及暴力血腥场面,都深深影响了一代人的童年。
此后,古惑仔系列一发不可收拾,刘伟强又执导了《古惑仔之猛龙过江》、《古惑仔3之只手遮天》、《97古惑仔战无不胜》、《98古惑仔之龙争虎斗》共五部正传。关于古惑仔的衍生系列电影也层出不穷,主角的前世今生都被挖个遍,就连陈浩南身边的角色每一个都被立传,比如《古惑仔情义篇之洪兴十三妹》、《新古惑仔之少年激斗篇》、《古惑仔激情篇之洪兴大飞哥》、《友情岁月山鸡故事》等。古惑仔的这股风潮直到21世纪才逐渐淡下去。
但是近些年,郑伊健、陈小春、谢天华等人又重聚在一起,以古惑仔的名义举办演唱会、出演电影,唤醒了无数人沉睡已久的青春记忆。
刘伟强在香港漫改电影史上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因为是他把漫改风推向高潮。90年代末,他一手打造了古惑仔之后,又把目光转向了马荣成的漫画。1998年,由郑伊健和郭富城主演的《风云雄霸天下》成为那一年的香港票房冠军,打破了“双周一成”连续15年霸占票房冠军的历史,而这部电影正是改编自马荣成1989年的漫画《风云》,聂风和步惊云的经典形象也就此成为了影视作品的宠儿。2009年,这两位又在《风云2》中再次相会,不过导演已经换成了彭顺彭发兄弟。
在那个观众钟爱古装动作片的时期,马荣成奇幻武侠类型的漫画,简直是为改编电影量身定做的一样,因此1999年,刘伟强把《中华英雄》搬上银幕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毕竟这本漫画在1983年可是全港的销量之王。
与之类似的,还有根据冯志明的漫画《刀剑笑》改编的同名电影,依然是黄泰来执导,林青霞英气十足的形象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
但另一个潮流则奉行“拿来主义”,将漫画大国日本的作品进行本土化的改编,这样的电影在当时很有市场,而且利用原作漫画的人气,也能提升自身的知名度。比如1994年的《男儿当入樽》,就是根据井上雄彦的《灌篮高手》改编,由吴大维饰演灌男,1995年梁朝伟主演的《流氓医生》,来自于史村翔的同名漫画,而那部给不少人留下童年阴影的《力王》,其实也是翻拍自猿渡哲的漫画。
北条司的作品也被频繁改编,李连杰的《黑侠》、成龙的《城市猎人》都是翻拍自他的作品。不过《城市猎人》并没有拿到原版的授权,只能算是王晶根据原作进行了二次加工,所以当时也受到了不小的争议。就在两年前,黄晓明拿到了《城市猎人》的版权,要把这部漫画再次搬上银幕。
4、【21世纪初】绘本漫画受宠,浪漫风潮来袭
20世纪90年代,根据柴文门漫画改编的电视剧《东京爱情故事》风靡全亚洲,让影视工业注重发掘爱情题材的漫画和文学改编。从此漫改片从打打杀杀、刀光剑影的武侠江湖,转向了轻快浪漫的爱情世界。
在这一领域做得最登峰造极的当属台湾省。2001年柴智屏担任制作人的《流星花园》,成为台湾偶像剧的鼻祖。进而此后的十几年,台湾偶像剧演变为一种文化现象。不过,我们讨论的是电影,所以这些偶像剧并不在我们研究的范围之内。
在香港,这股浪漫风潮同样炽热。1996年,根据刘云杰的漫画《百分百感觉Feel 100%》改编的《百分百感觉》问世。这部作品让马伟豪成为香港浪漫爱情片的代表性导演,此后《百分百感觉》还被拍成了系列作品,分别在2001年和2003年推出两部续集,主演则都是当时人气正夯的新人偶像,比如郑秀文、梁咏琪、陈晓东、余文乐等。
也正在那段时间,台湾画家几米的绘本悄然攻占图书市场,每家书店都会把他的作品放在显著位置。尽管他的作品故事性不强,但是由于他的IP非常热门,因此只要找到明星演绎,大卖不成问题。2003年就有他的两部作品被拍成了电影,一部是杜琪峰和韦家辉执导的《向左走,向右走》,梁咏琪和金城武上演了一出“隔壁情缘”;另一部则是马伟豪导演的《地下铁》,杨千嬅、梁朝伟、张震、董洁组成的两岸三地明星阵容堪称豪华,剧情虽然寡淡但不失为情侣消遣的小品。
不过,几米的作品改编风潮仅仅是昙花一现。2011年还有一部《星空》,这一次是由台湾导演执导,但是反响已经大不如前,票房也仅有1500万。几米的时代已经渐行渐远了。
还有两部电影需要值得一提,因为它们是为两位新人量身定做的。
与几米在同一时期风靡全港的麦兜,治愈了无数港人的内心。以它为主角的动画片直到现在还在陆续推出,2006年还被翻拍成了真人版《春田花花同学会》。以超女出道的周笔畅在一众港台明星的簇拥之下饰演麦兜,这一景象恐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而在歌坛风生水起的周杰伦,同样也开始向影坛发力,主演的第一部电影就是刘伟强导演的《头文字D》,它是根据重野秀一的漫画《头文字D》改编的。周杰伦凭借该片还获得了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新人奖。据说《头文字D2》马上也要开拍了。
5、【2010年至今】不成气候,偶有佳作
进入2010年之后,长达20多年的漫改电影风潮逐渐冷却,就连台湾偶像剧都已经难现往日的辉煌。国产漫改电影正在迷失自己,但偶尔也会出现像《粉红女郎之爱人快跑》这样“具有喜感”的电影。
在内地,有一位叫韩延的新晋导演,连续两部作品都翻拍漫画,实现了口碑和票房双丰收。2015年根据熊顿的同名漫画改编的《滚蛋吧!肿瘤君》,以一个身患绝症仍旧乐观生活的女孩为主角,把一个非一般的励志故事表现得催人泪下。该片还以小博大,代表中国角逐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
而今年,改编自日本画家福本伸行《赌博默示录》的《动物世界》再次惊艳了众人,尽管票房不如预想的那么理想,但是《动物世界2》已经板上钉钉即将开拍,有望为漫改片燃起一把火助力。
相比之下,漫威和DC的漫改电影近些年却如井喷般涌入国内的电影市场,但凡是能够引爆票房的外国大片,几乎全都是这两个品牌的漫改电影。超人、钢铁侠、蝙蝠侠、蜘蛛侠、无敌浩克、雷神、金刚狼、X战警、美国队长、奇异博士、黑豹、蚁人、神奇女侠等超级英雄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而来,甚至还开始组团出击:《复仇者联盟》《银河护卫队》《正义联盟》等充分践行着团结力量大的真谛。尽管很多观众都没有看过原版漫画,但仍不妨碍这些电影疯狂吸粉。
同样,日本漫改电影也不容小觑,除了在本国颇有影响力的《进击的巨人》、《浪客剑心》、《娜娜》、《海猿》等之外,近些年还开始走进了中国院线,比如《深夜食堂2》、《寄生兽》、《银魂》、《与君相恋100次》等。据统计,2017年日本的漫改影视作品就多达20多部,而这样的成绩是建立在其自身早已形成的完整产业链结构之上的。
中国原创漫画发展起步晚、产量也不如日本和美国那么多,因而给漫改电影增加了基础上的难度。其实在电影的行业内,二次元的爱好者并不少,而且就连早年香港都曾出现过像《东方三侠》、《91神雕侠侣》这样不是改编自漫画,但却很有漫画感的电影,这也就意味着国产电影在想象力和创造力方面并不缺乏人才。希望未来能够看到更多的国产漫改电影在大银幕上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