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回家,扒龙舟》展示了百舸争流的赛龙舟场面(影片里称为“扒”龙舟)。
故事发生在湖南沅江边,每年端午节期间,当地举办盛大的群众性扒龙舟大赛。
湖南,应该是中国龙舟竞赛的发源地之一,本片甚至说扒龙舟比纪念屈原流传下来的赛龙舟更源远流长。龙舟文化,似乎已经融入湖南沅江两岸人民的文化潜意识。
然而,由于历史的变迁,留在沅江农村的年轻龙舟手已经不多了。于是,在外拼搏的青壮年端午节前回乡参加扒龙舟,就成为大城市中沅江籍青年的一大现象。
影片记录了米承华、熊卫海在上海、广东等地创业有成的青壮年人,千方百计放下繁忙的都市工作,回乡,筹备、参与扒龙舟的事情。
于是,电影就把家乡情结、创业情结、都市生活与家乡牵挂的纠结、男性的竞赛情结融汇一炉,谱写了一段激昂阳刚与柔情绵长的生活篇章。
影片的高潮是扒龙舟:那千浆齐划、龙舟竞发,江面上一派血脉贲张的扒龙舟场面,让人们不由自主的随着主人公的动作激奋起来。竞赛,既是对自己村庄力量的肯定,也是对集体荣誉的追求,更是对乡亲友情的抒怀。观者如此,参与其中的回乡游子,怎么能不沉浸在高亢激越的参赛拼搏快感中呢。
显然,题材优势,使得电影饱含传统文化的底蕴,电影的生活韵味就显得隽永丰厚了。
但是,扒龙舟激起人们的动作快感,拨动心弦的,却是偶尔流露的思乡情结。
米承华快到家时一遍遍的高声喊妈,给妈妈找出头发上的草。离开家时与父亲的拥抱,与熊卫海在田埂边低声畅想将来回乡养老,改造鱼塘。还有熊卫海为了能顺利请假,与老板反复交涉,把所有工作都安排妥当,才得以匆匆返家。更意外的是,他们不仅暂停工作请假返乡,还要自己筹钱买龙舟,组织训练。为了扒龙舟,他们贴人、贴钱、贴时间、贴精力,毫无怨言的参赛。家乡,是心灵的寄托,是激情的源泉,是根的召唤,是无私奉献的对象。这一种深情,没有长期在外地拼搏的经历,没有常年龙舟文化的浸染,是很难品尝到的。
电影折射出一个非常现实的社会现象:生活拼搏的大城市,与心灵家园乡土归属的纠结。青壮年在都市拼搏,很多已经事业有成,他们很想在都市继续发展。但是故乡的文化,故乡的亲情,又使他们患得患失犹豫彷徨,矛盾的心绪,一直伴随他们的生活旅程。这是特定时代的产物,这是伴随国家进步的无奈。似乎,人们还没有完美的解决办法。
人生的取舍,总是不经意间横亘在拼搏道路上。
人类实际上无法根本解决此类难题、矛盾。
正因为无法解决,才更让人思索、探寻、力求有所改变。
人类发展,社会进步,生活方式,地点的变动,必不可少,再所难免,势头不可阻挡。
但是如果因为不可阻挡,就生硬的抛弃心灵家园的眷念、乡土活动的参与,显然是冷血的,不人性化的行为,实际中也是不可能的。
沟通乡村与城市融合互连,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发展乡村文化,缩小城乡差别,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题中应有之意,米子们在这条路上艰难前行,似乎很悲壮、苦涩。但是,他们又何尚不是很踏实、很伟大呢!
外国,反映城乡关系往往比较务实。如,两性情感的牵挂,生意来往的需要,多是形而下的层面、物质性的方面。
而中国则是既有形而下的物质层面的,又有形而上的文化形态方面的东西,如赛龙舟,文化习惯,精神层面的;思念父母,亲人,乡亲,情感层面的;经济发展,城乡共同致富,物质层面的。多种元素交织一起。
显然,中国的此类思乡文化,要更丰富,更深厚,更有内涵,因而也更有艺术的魅力。
本片正是反映了这个文化现象,电影也就蕴含了较高的艺术品位、思想内涵。
而作者特意用“扒”龙舟,而没有采用“赛”龙舟或“划”龙舟,宁愿用略显土气、知名度不高的名称,也不愿意随大流,估计也是想用乡土气十足的地方方言,来标识家乡的独特性,凸显自己对家乡毫无保留的赤忱热爱。
也由于此,电影的家乡情结更显执着、深刻,更令观众品味思考。
爱家乡的人,无私,无畏,无理由,无时限。
而观者我,在激情与柔情的双重冲击下,只能沦陷。